科博館巍巍高聳的黑板樹，是喜？是禍？

圖 / 王秋美、陳志雄提供 

黑板樹長得快，成為美化街景校園的樹種

黑板樹，屬於夾竹桃科的一種常綠熱帶樹，主要原產地在熱帶亞洲（包含中國南方）和大洋洲，約在1940年代的日治時期被引入臺灣，直到最近20餘年，它被大量做為行道樹與公家機關以及校園的主要樹種。在中部地區的校園大多有引入栽培，最近的調查資料顯示，中部地區有大約半數的校園栽植黑板樹，而且因為成長快速，成為校園裡的大型且重要組成的樹種。

黑板樹的學名是Alstonia Scholaris，在英語中通常被稱為黑板樹(blackboard tree)或魔鬼樹(devil’s tree)，中文俗名很多，也有稱為象皮樹（指樹皮紋路和顏色）、糖膠樹（指某些組織可做為口香糖原料）、乳木（斷枝具有明顯乳汁）。它的樹幹光滑，生長良好時可達40公尺高，樹幹成熟呈灰色，葉子是長在枝條末端呈輪生狀，一般具有3到10片葉子，葉片窄卵形至窄湯匙形。它的花是密生的聚傘花序，黃綠色的花滿漂亮的，開花時的味道很濃郁，有些人覺得很香，但有部分人因其香氣太濃而感覺不舒服。果實是骨葖果，長得兩串長條狀，種子邊緣具有長毛，在果實成熟期飛離，靠著風力到處飄落。但這些幫助種子到處傳播的細毛，本身或斷落的片段卻成了某些人的過敏來源。

此樹生長快速且易種易活，不需大量的照顧人力且無明顯蟲害之虞，在臺灣的氣候下只需3年就可以長到約9公尺高，栽種10年後生長高度就可達20公尺以上。從外觀來看，樹幹挺直、樹形直筒，成為園林造景者的喜好。但此樹的枝葉折損後，斷處會分泌有毒的白色乳汁，誤食中毒時會有嘔吐、腹瀉及循環系統障礙等症狀；而它開花時散發出的強烈氣味，除了會讓部分人感到不舒服，散出的花粉也會誘發過敏症狀；且其根系淺及生長快速的特性，會破壞人行道鋪面，造成行人跌倒等等危險事件。但很多栽種在城市裡的園藝植物都有毒性問題和會造成過敏的現象，黑板樹並不是唯一的例子。黑板樹最令人詬病的，其實就是它的樹木材質脆弱，遇大風大雨時易折斷，從好幾層樓的高度掉落一大段殘幹的威力非常可怕，隨時令管理者提心吊膽。

今非昔比，無關決策好壞

現在罵前人種植黑板樹是壞的決策，其實有失公允，在大量種植的年代必有其正向的理由。本種被稱為黑板樹是有它的歷史淵源，它的木材在傳統上經常供做小學校園利用，像是製成鉛筆、小器具以及黑板等教學物件，學名中的種小名scholaris指的是學校，就是說明它早期在校園利用上的重要性。另外，19世紀末期，澳洲的植物實用書(The Useful Native Plants of Australia)上也記載了黑板樹的樹皮可以治療腸胃不適；在印度的藥書中，記載它被使用於改善體質虛弱的問題，所以，黑板樹在還沒成為城市和校園的問題樹種前，應該是人人看好的明日之星。大約1980年代，公部門提倡行道樹的好處，種植行道樹成為當政者重要的城市治理指標，象徵著環保、環境綠化與休憩的形象與功能，於是，各式各樣具特色的行道樹被大量栽種在街道上。此時好照顧且生長快速的樹種會被優先考量，先種先贏得好政績。由上所述，黑板樹一開始看來是個很優良且適合種植於街道的行道樹種。臺灣開始大量種植黑板樹營造街景，臺中市（含舊制臺中縣）當時正在都市發展火熱的階段，選擇這種樹也不意外，何況當年生態教育剛起步，不太會考慮本土樹種，臺中科博館也是在那個時期創建，所以在科博館大門口的演化大道也種了兩排黑板樹。

昔日之星，因浮根易折淪為今日棄兒

直到現在，城市和校園樹木的管理問題一一呈現，當民眾的生命財產受到明顯威脅時，黑板樹就成了燙手山芋。臺中市已經開始汰除黑板樹，但有的地方卻用很強悍的手段強剪大修，甚至橫腰砍成5公尺以下的木樁形狀，也稱為斷頭式修剪，其實只是把危險斷枝的管理問題延後，一樣影響公安，不死的斷頭黑板樹再過幾年側枝長高長大後，同樣的問題還是會發生。不直接汰除，把樹弄得苟延殘喘，不僅延續惡性管理，對生命教育和生態關懷更是諷刺。

科博館黑板樹將何去何從?

科博館正門前之演化大道（介於博館路與臺灣大道間），走道兩側石板鋪面計有百棵黑板樹（東側56棵，西側44棵），長年已生成兩排超過10公尺的大喬木，本館庭園區也散種了10餘棵，都是長成了大型喬木。在科博館營運的30多年期間，每逢略大風雨，就會有大斷折枝的掉落，或者斷枝被吹掛在樹冠裡，不知何時會掉落。這種不可預測的危險威脅到館遊客的人車安全，甚至也對鄰近的商家造成不便。所以本館於10年前左右，為了汰換演化大道上的黑板木，在黑板樹下栽植原生樹種的鐵冬青約100棵，目前已成長至黑板樹的樹冠下層，惟生長開始受到黑板樹遮蔽的限制（圖5）。種植臺灣原生種樹木，較能適應原有的棲地環境，也比外來物種更容易與野生動物共榮共存，提供野生動物更多的食物及隱蔽的棲所。

樹本身沒有問題，所有的存在都是演化的展現，尊重生命更是教育的一個環節。就科博館的植樹而言，如果能營造出對人與野生動物更好的互動環境，而且去除長久以來的困擾，大大降低來訪遊客遇到的風險，豈不美好？科博館的黑板樹，陪我們挺立了30多年，值得寫出這段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