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植物藝術的交會

圖／黃俊霖提供

美國植物藝術家協會與亨特植物檔案研究所的合作

自 1995 年以來，美國植物藝術家協會（American Society of Botanical Artists, ASBA）與亨特植物檔案研究所（Hunt Institute for Botanical Documentation）合作，結合此研究所每 3 年一期的國際徵件評選特展，因此協會每 3 年的年會都會來到匹茲堡舉辦。2019 年第 16 屆「國際植物藝術和繪圖特展」於 9 月 17 日至 12 月 18 日舉行，展出包括來自 11 個國家 41 位藝術家的作品。於此特展期間，2019 年美國植物藝術家協會第 25 屆年會於 10 月 17 日至 19 日舉辦，在為期 3 天的研討會，及會前與會後，匯集來自美國和世界各地的許多植物藝術家來共襄盛舉，筆者報名參加此一系列活動，為研討會中少數的植物學家，體驗了有別於理性的植物科學的植物美感饗宴與交流。

美國植物藝術家協會由從事和欣賞當代植物藝術的人組成的社團，專注於植物藝術和植物藝術教育。基本上，植物藝術（Botanical Art）與植物科學繪圖（Botanical illustration）都是寫實風格，但更著重於具藝術的美感，具體呈現活生生的植物的樣子，包括姿態、色彩……等。自 1994 年創立以來，已發展為來自世界各地超過 1,700 名個人會員和 40 多家機構會員的社團；成員包括從初學者到大師級的畫家、教師、蒐藏家、植物學家，及機構包括植物園、博物館、學術機構及圖書館。

瑞秋．亨特（Rachel McMasters Miller Hunt, 1882-1963）基於對自然主題圖書的熱愛，她熱衷於蒐集與植物，花園和植物學有關的珍稀或歷史作品，及對這些圖書作者的著迷，同時也蒐集他們的信件、手稿及原始作品。瑞秋．亨特的家及植物園位於匹茲堡東郊，與當地學者、植物園俱樂部成員、出版商、書籍蒐藏家及作家都有相當活絡的交流，並藉由演講、畫廊及博物館展覽來分享她的蒐藏。之後於匹茲堡的卡內基梅隆大學（Carnegie Mellon University）建立亨特植物學圖書館（Rachel McMasters Miller Hunt Botanical Library），成為專屬植物圖書與圖畫的典藏中心。至 1971 年，鑑於多元的蒐藏類別的需求，更名為亨特植物學檔案研究所（Hunt Institute for Botanical Documentation），擁有 4 個計劃部門，分別是檔案（Archives）、藝術（Art）、文獻目錄（Bibliography）及圖書館（Library）。依照她最初的規畫，即建立一個能活化蒐藏的機構，並維持定期的特展和出版計劃。此研究所於 1964 年推出「國際植物藝術和繪圖特展」（International Exhibition of Botanical Art & Illustration），藉以支持和鼓勵來自世界各地的當代植物藝術家。此特展也發展出巡迴展的規劃，在博物館、大學、植物園、樹木園及其他對此主題感興趣的機構展出，儘可能與更廣泛的社群分享這些優秀的當代植物藝術創作。

一場融合傳統與現代、科學與藝術的盛宴！

在正式研討會前兩天，筆者參加由海倫．艾倫(Helen Allen）開設，主題為「稍縱即逝的秋意於羊皮紙上」（Fall Ephemera on Vellum）的工作坊，此為選用秋天植物花果色彩，以水彩繪製於羊皮紙的課程。海倫．艾倫目前任職於英國倫敦的切爾西藥草園（Chelsea Physic Garden），長期以來為植物藝術繪圖的傳承，貢獻心力。羊皮紙是古代製作書本或提供書寫的一種材料，雖然中文以「紙」名之，但並非來自植物纖維，而實際上是由羊皮或小牛皮為原料製成。課程當天拿到的羊皮紙，是淡黃色且相當光滑的硬紙卡。我選擇 3 個素材：紅花（Carthamus tinctorius）乾燥的花序、羽毛及紅果金絲桃（Hypericum androsaemum）的果實，來挑戰表現不同的質感。雖然是用水彩顏料，但羊皮紙不太吸水的特性，無法用類似在水彩紙渲染的方式上色，而是必須在調色後，先吸乾筆毛上多餘的水份，再以細緻的筆觸層層疊疊地上色，同時也要考慮到立體構型，及色調的變化，是相當磨耐心的工作。在老師的指導下，及觀摩其他學員的的畫作中，完成了筆者的羊皮紙繪畫初體驗。

研討會安排在下午茶之後，晚上進行「國際植物藝術和繪圖特展」的交流會，現場所見畫作幾乎都是大尺寸作品，現場還備有放大鏡，可以觀察藝術家以細緻的筆觸處理的細節。在此場合有機會認識韓國來的藝術家丘知娟（Jee Yeon Koo）及其他韓國植物藝術家協會（Korean Society of Botanical Artists）的成員，丘知娟是韓國植物藝術主要的領導者，除了藝術家自己設定的創作，所屬協會也承接許多公部門的繪圖案，特別是韓國國立樹木園（Korea National Arboretum）原生植物圖鑑的繪製，給他們的年輕一代的植物藝術有持續繪圖的素材，並發展出良好的科學與藝術結合的文創生態。此外，亞洲地區的與會者更多是來自日本的植物藝術家，包括著名的石川美枝子（Mieko Ishikawa），其作品在國際上獲獎無數，是日本植物藝術代表性的人物。

繪出植物之美 – 亨特植物檔案研究所展覽巡迴

亨特植物檔案研究所長期在植物藝術的經營所累積的聲望，使大多數獲獎的植物藝術家，願意將展出的作品捐給亨特植物檔案研究所，做為此機構的永久典藏。這些當代植物藝術創作，為亨特植物檔案研究累積了承接過去及未來的典藏與研究素材，同時也進一步包裝為巡迴展的形式，在美國國內不同的城市及機構展出，擴大影響的層面。此外，在圖書館的參觀行程，館員貼心地將很多植物科學繪圖的經典古籍展開在平臺上，許多繪圖的尺寸還相當地大！這些平常在畫本或網頁上看到的圖，能如此近距離地觀看其細微的印刷質地，是一趟令人感動的朝聖之旅。

特展中的許多活動安排都可以與藝術家面對面交流，例如在「作品集交流會」（Portfolio viewing），許多藝術家以擺攤的形式分享他們的創作與商品，可以觀摩到不同風格的植物藝術作品。來自英國的植物藝術家蓋納．迪克森（Gaynor Dickeson），除了展出完稿作品外，還有帶來她在野外觀察記錄的繪圖筆記本，這些記錄圖畫，反映了她深厚的植物形態及解剖的基礎功力，加上藝術家本身對形體及色彩的敏銳度，即使是繪圖筆記本的內容，也是賞心悅目的作品。在「開放工作室」（Open studio），以餐廳的圓桌為單位，在 1 小時的時間內，各藝術家依各自專長與不同主題，將不同的繪圖工具、顏料媒材陳列於桌上，並做些簡單的示範，是相當良好的近距離互動及體驗。例如拉拉．加斯廷格（Lara Gastinger）的主題為自然筆記，她曾為維吉尼亞州植物誌計畫（Flora of Virginia Project）的科學繪圖師，在 2001 – 2010 年間，共累積繪製了 1,300 種維吉尼亞州原生植物，其手繪的自然筆記中，具體呈現自然的微小細節，及每一週依時序變化的過程，是科學與藝術兼具的記錄手法，值得擁有博物館及植物園的我們來推廣的一種活動形式。每位優秀的植物藝術家，同時也是優秀的植物藝術教育推廣者，讓人十足地感受到他們從事創作的熱情與對自然的愛好！

亨特植物學檔案研究所的「國際植物藝術和繪圖特展」長年持續舉辦，藉由邀請不同國家的傑出植物藝術家擔任評審，累積專業聲望，已成為世界各地有志從事植物科學繪圖的藝術家，展現其作品的重要平臺。科博館兼具自然歷史博物館與植物園的特色，期許也能有機會朝此方向發展。